覃济川是公安县最早接受马列主义学说的少数进步知识分子之一。以他为首组织和发动了公安的农民运动,创建了公安的共产党组织,他是著名的鄂西秋收暴动——弥陀寺暴动的主要组织者与领导者,在胜利地迎战了大革命的狂飙之后,壮烈地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覃济川,原名可俊,字超寰。1900年8月9日出生在公安县人和垸葱龙岗的一个知识分子家庭中。其父覃志月,有祖上遗留的180多亩田地。还有两栋大瓦房,是人和垸内的富户之一。
覃济川是次子,深得长辈钟爱,从7岁到18岁,曾先后聘请4位塾师到家教他读书。因此,他对“四书”、“五经”和《古文观止》等古籍大都能背诵;会诗文,善谈吐。按照父母的愿望,他本应走光宗耀祖、显赫门庭的道路。但是,他却背叛了封建地主家庭,毅然投身到无产阶级的解放事业中。
1919年秋,覃济川考入汉口省立第三中学。课余,他常在长江边散步,望着江边飘扬的万国旗,满江游弋的外国轮船,码头上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背负重物的中国苦力,愤激之情,久久不能平抑,深为中国的贫穷落后感到揪心般的痛楚,滋生着振兴中华的决心。
1922年7月,中学毕业考试刚刚结束,覃济川就约了一批志同道合的同学,到大冶开矿。他们认为,中国的落后在于工业不发达,如果采矿业发展起来了,机器制造业也会随之发展起来,我们的国家也会像英美等国一样强盛起来。他们要走当时不少人主张的实业救国的道路。炎热的7月,覃济川和同学们顶着烈日,在大冶铁山来往交涉联系。由于开矿需要大量资金,覃济川他们是无力筹措的。加之“地头蛇”百般阻挠,开矿的计划无法实现,他怏怏地回到了武汉。在同乡学友易潮善等人的劝告下,他投考省立法科大学,被录取在预科班,1年后转为正式学生。学校里有很多思想进步、倾向革命的师生,还有共产党组织的活动。覃济川很快接受了革命思想的影响。他如饥似渴地阅读马列书籍和其他进步书刊,特别喜欢读《新青年》、《向导》等刊物,思想进步很快。他常在树木葱茏的蛇山抱冰堂和同学们议论国事,抨击时弊。他的言论往往切中要害,一针见血,很自然地形成了他在学生中的领袖地位。因此,他被推选为省学联的干事,并当选为省城公安籍学生同乡会会长。他在学校里领导了反对国家主义派陈启天的运动。1924年秋,覃济川加入了共产党。同年底,奉上级组织的指示加入了国民党(跨党)。他还介绍同学易潮善、朱联元和武昌第一师范学校学生陈吉甫等一批青年学生加入国民党,把他们组织在一起,共同开展革命活动。
1925年10月,黄石港窑湖地区的革命斗争空前激烈,军阀吴佩孚为了扩军抢地盘,向汉冶萍公司勒捐银圆50万元。资本家把负担转嫁到工人身上,拖欠工人薪饷,并大量裁减工人。在党组织的领导下,工人们对资本家展开斗争,要求厂矿当局“补发欠饷,不再裁减工人”。为了更好地领导这一斗争,1925年秋,覃济川受武汉党组织的派遣,来黄石港窑湖地区工作。他住在下陆机械厂工会一间简陋的办公室里,穿着朴素的衣服,深入到工人居住的草棚里,发动工人起来斗争。经过一段艰苦的工作,谢福汉、邱永福、刘金石、欧紫贵、谭运吉等一批积极分子发动起来了,成立了失业工人工会筹备处。后又组织起来五六百工人,成立了下陆机械厂失业工人工会。为了进一步扩大失业工人组织,覃济川冒着风雪,奔走在黄石和大冶之间,被裁减的养路工人也组织起来了,一时反裁减、争取复工的斗争,声势浩大。同时,覃济川还深入到附近农村发动农民。谢家畈是谢福汉的家乡,离下陆不远,他和谢福汉来到这里,白天同农民一起劳动,晚上邀集贫苦农民开会,对他们进行阶级教育,号召他们团结起来,向土豪劣绅展开斗争。不久,谢家畈农会成立了,它是大冶县早期的农会之一。到1926年春,这里的工作取得了初步成果。这时,覃济川奉命回到武汉。
1926年6月的一天,由汉口开往沙市的小火轮停靠在长江南岸的斗湖堤。从船上走下来一群青年学生。一个穿白纺绸长衫、戴近视眼镜的高挑个子青年,就是覃济川。同他一起回来的有法科大学的易潮善、朱联元,中华大学的涂美中,省立高级农业学校的学生,共产党员刘煊和覃济川的哥哥覃九峰等人。原来,革命军即将誓师北伐,武汉各学校提前放了暑假。覃济川奉省党部派遣回公安发展国民党组织,准备迎接北伐军。下船后,他立即和同学们匆匆地赶往县城南平,为了便于开展活动,他在南平发起成立了全县第一个革命组织——公安县农会,因为当时省里有农会组织,县农会是合法的社团。覃济川领导农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揭露公安县上层人物贪饱私囊、剥削人民的罪行。公安县堤垸多,每年都要征收一笔堤工捐,作为修筑堤垸的费用,向有定规。但是,掌握这笔税捐的县议员邱海如、汪郎如等人,为了搜刮民财,擅自决定增加本年的堤工捐。覃济川抓住这件事,一面利用县内上层派系之间的矛盾,鼓动邱海如的反对派在县议会上质问提高堤工捐的用途,继而组织清资查账;一面利用农会及其刊物《农民之声》,在社会上大造舆论,迫使邱、汪等人放弃了增加堤工捐的企图。覃济川领导的县内第一次斗争的胜利,给公安的民众造成了强烈的印象。覃济川还从监狱保出了被日本通缉的朝鲜籍革命者、新闻记者安东宛。
此后在覃济川的组织领导下,以共产党员为骨干,利用国民党党部、农会组织,积极开展反帝反封建的宣传,“打倒英日帝国主义!打倒北洋军阀吴佩孚、张作霖!”反对土豪劣绅,取消苛捐杂 税!”“欢迎国民革命军!”等革命口号,在当时深入人心。
1926年秋,公安县发展国民党组织的工作大有进展,9月,已吸收100多名党员。这时省党部巡视员、共产党员鲁觉炳被派遣到公安传达关于“北伐军即将经过公安,要组织民众欢迎,掀起革命高潮”的指示。鲁觉炳走后不久,覃济川在麻豪口区分部常委易良钧家里主持召开了有30余名国民党员参加的紧急会议,会议气氛既紧张又热烈。覃济川在会上告诉大家:“北伐军就要到公安了!”他要求大家迅速行动起来,马上在全县范围内做好迎接北伐军的工作。夜半散会后,参加会议的全体人员连夜分头奔向县内的闸口、斗湖堤、黑狗垱、南平等重要集镇和交通要道,执行任务。第二天一早,全县很多地方贴出了欢迎北伐军的巨幅标语和漫画。本来、公安县的反动势力早就为北伐军即将到来而惶惶不安,现在全县一夜间出现这么多使人触目惊心的标语,顿时,县政府、县议会土崩瓦解,以县知事李佑元为首的一群土豪劣绅纷纷携带家眷,裹起金银细软,仓皇地逃往沙市、武汉等地。
9月18日,覃济川集合3个区党部人员和青年学生100多人,出城迎接北伐军。北伐军第九军第一师师长贺龙率领所部,首先进城。南平倾城欢迎,家家悬旗,户户放鞭,盛况空前。国民革命军左翼代行总指挥吕超驻节县城,派代表接见了本地国民党人员,委派覃济川等成立县党部,要求公安迅速组织民众支援北伐军。覃济川立即组建了国民党公安县临时党部,自己担任常委。还设立了支前筹备处,组织民众为北伐军站岗放哨,充当向导,转运粮秣,烧茶做饭,支援北伐军在公安的作战。
覃济川在临时党部常委期间,还着手领导了县内的农民运动。首先是发展农会组织,规定除土豪劣绅和吸食鸦片以及屡教不改的赌徒流氓等人不准参加农会外,其余农民均挨户加入农会。这年冬天,覃济川还组织各区成立了军事民主政权组织——除暴安良委员会,当时县内较有影响的是二区和六区的除暴安良委员会。因为二区的领导人樊学赐和六区的领导人杨荣祥,他们都组织有一支武装力量,过去主要是打击土匪,维护社会治安,是农民心目中的领袖人物。在北伐军过境的影响下,他们的思想行动倾向革命。为了使这两支农民武装推动公安的革命运动,发挥积极的作用,覃济川多次到二区、六区协助他们,开展反对封建势力,打到土豪劣绅的农民运动。六区便首先建立了革命武装——农民义勇队,二区的武装也在新的要求之下具有了一定的革命性,为公安县开展武装斗争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刘煊、易潮善、涂美中、朱联元等,也在全县各地纷纷开展了活动。至此,覃济川点燃了公安县革命斗争的烈火。
1927年元月初,覃济川参加了国民党湖北省第四次代表大会。3月上旬,又参加了第一次全省农民代表大会。
3月中旬,覃济川以公开的共产党员和省农协特派员的身份回县。这次回来的任务是:发展共产党员,建立党的组织,筹建县农协,把全县农民运动推向一个新的高潮。他首先到达七区,七区区公所所在地麻豪口街道两旁,刷出了醒目的“欢迎省特派员覃济川”的大幅标语。各界民众为他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会,覃济川在会上发表了慷慨激昂的演说。他号召:“农民要组织起来打倒土豪劣绅,实现孙中山先生提出的新三民主义。”
3月底,覃济川在公安县麻豪口小学和县城南平发展了全县的第一批共产党员,有易良钧、闵玖南、覃九峰等,建立了公安县党支部,他任书记,这是公安县第一个共产党组织。同时,覃济川在麻豪口小学发展了徐华钧、陈永甲、田期珍、谢诗斋等为共产主义青年团员,成立了全县第一个团支部。这时国民党公安县党部已正式成立,朱联元担任常委。覃济川主要是集中精力进行党的组织建设及农民运动的开展。在覃济川的主持下,国民党县党部开办了党义研究所,由涂美中担任所长。1927年4月5日的汉口《民国日报》详细报导了开学盛况和有关内容。覃济川参加了学校举行的开学典礼,他在会上勉励全体学员,努力学习,振兴国家。学校开学后,他还利用工作间隙,到学校上课,这所学校成了公安县早期宣传马列主义的阵地。同时,覃济川抓了各区乡农协的组建工作。据1927年5月统计,全县有区农协4个,乡农协72个,农协会员2.1万人。到同年10月,区农协发展到8个,乡农协发展到92个,农协会员达到4万余人,当时农协会员一般是1户1人,按1户5口计算,全县参加农民协会的有20多万人,约占全县总人口的2/3。覃济川亲自到麻豪口、涂郭巷、南五洲等地参加农民协会成立大会,并在会上发表演讲,推动了农民运动的发展。4月的一天,麻豪口召开区农民协会成立大会,数千农民参加。会后,举行了声势浩大的示威游行,游行队伍从麻豪口出发,经桥埠头到曾埠头,然后经金鸡庙返回,绕人和垸一周,行程20余里,覃济川走在游行队伍的前列,和农民群众一起高喊着口号。那些北伐时来不及逃跑的大地主,如四区的袁金波、七区的谭志远、八区的李大贵等都被各地农协关押,甚至连逃到武汉的大地主邱海如、邱里等人也被在汉的公安籍学生扣押。这一时期镇压了一批作恶多端的土豪劣绅,如甘家厂杀了劣绅吴家占,胡家厂杀了邹子明,涂郭巷杀了贺炳武。在政治上狠狠打击反动势力的同时,在经济上开展了减租、减息、退押、借粮、罚款和没收外逃的土豪劣绅财产的斗争。旧议会掌握的公产也全部被没收。
1927年4月,正当公安县的农民运动以燎原之势向前发展时,传来了蒋介石叛变革命的消息,激起了公安人民的极大愤慨,覃济川立即在南平召开全县各区党部、农会和各地工会负责人的会议。在会上他旗帜鲜明地谴责了蒋介石的叛变罪行,正确分析了形势,指出了革命发展的趋势。他说:“蒋介石是人民的敌人,是新军阀的代表,我们要振奋精神,同他斗争到底!”4月22日,在南平北门外河滩召开了讨蒋大会,农会、工会、儿童团、商民协会等组织的成员有近千人参加。覃济川在会上历数了蒋介石的滔天罪行,号召人民坚持斗争直到最后胜利。会后,在南平城内举行了示威游行,接着,麻豪口、杨家厂、斗湖堤、黄金口等地,也召开了讨蒋大会,覃济川到各地参加大会。
“四•一二”事变后,反动势力蠢蠢欲动,4月底的一天,南平街道上人声嘈杂,一群挥舞着刀矛棍棒的家伙,涌到了县监狱大门前,狂叫要释放杜弼臣、杜光熙父子,说他们是好人,不放不散,大有武装劫狱的架式。杜弼臣,杜光熙父子,是住在南平附近马家垱的县内最大的士豪劣绅。早年,他们用走马圈地等手法,霸占了上万亩土地。对广大农民进行残酷的剥削和压迫,佃农对他家恨之入骨。1926年底,在农民运动高潮中,杜氏父子被农民协会捉住,关在监狱里,正待审讯,蒋介石叛变的反动气浪传来后,杜家的一批恶棍打手,以为时机已到,就组织了一批流氓、“叫化子”到县城闹事。反动派的公开挑衅,引起了城里的一阵骚动。为了稳定革命秩序,打击反动派的器张气焰,覃济川果断决定,对杜氏父子进行镇压。下午,县农协在南平城西门外搭起了台子。四乡来参加大会的农民协会会员和人民群众有3000人之多,覃济川主持大会并讲了话,历数杜氏父子的滔天罪行,最后宣布县农民协会的决定,将杜氏父子就地枪决,广大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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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7年5月,夏斗寅叛变革命,勾结四川军阀杨森东下武汉,几度进占公安,尤其是“七•一五”汪精卫叛变革命后,公安的形势随之逆转,叛军所到之处,国共合作的国民党各级党部和各级农协都遭解散,所有共产党员和国民党左派均在被清查之列,公安逃亡在外的大地主谢博民、李大贵等纷纷随叛军回县,向革命人民反攻倒算。在这严酷的形势下,覃济川召开了各级负责人会议,他说:“大家不要怕,要坚持斗争,掌握革命武装。”同时宣布今后工作的3项任务,即:1.揭露蒋、汪合流的罪恶行径;2.认清革命形势,坚持斗争;3.建立革命根据地,发展革命武装,相互策应。为避免不必要的损失,他把县党部、县农民协会的一部分领导人撤往湖南安乡、津市等地。覃济川将一批骨干妥为隐蔽后,来到二区、六区,分别和樊学赐、杨荣祥研究如何利用芦林湖泊,建立根据地,发展革命武装的问题。1927年7月,在陈祠桥,由他主持把各区除暴安良委员会改编成了一支统一的农民武装——公安县人民自卫团,由樊学赐任团长,杨荣祥任副团长,下设8个大队,共3000余人,500多支枪。为当时鄂西武装力量最强的县份。由于有了这支革命武装,杨森的部队不敢随意进入县境,湖南省的“清乡队”越境逮捕覃济川的阴谋也没得得逞。公安县的共产党组织在白色恐怖中得以尽快发展,在8月间建立了公安县委。县委建立后领导农民开展了轰轰烈烈的以抗租抗税为中心的清算土豪劣绅及围剿土匪的斗争。
1927年9月,根据省委和鄂西特委的安排,公安县被作为鄂西特区秋收暴动的重点县份。覃济川积极配合省委、特委负责人,作好暴动的各项准备工作,他是暴动临时指挥部的主要领导人之一。20日,参加暴动的樊学赐、邹资生部进驻了公安县城南平,22日清晨,樊、邹两部在城内集合出发,覃济川讲了话,他勉励参战人员奋勇杀敌,开创鄂西地区革命斗争的新局面。9月23日凌晨,樊学赐、杨荣祥、邹资生三部主力2000余人、600余支枪,攻克了江陵重镇弥陀寺、在湘鄂西地区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也给敌人以极大的震动。湘、鄂两省反动派纠集重兵,合围公安武装。10月初,省委得此消息,派农运部长任旭再到公安,计划再组织一次暴动,如果暴动失败,部队即向施(南)、鹤(峰)一带转移,覃济川被任为湘鄂川边游击队总司令。后来,由于强敌压境,这一次暴动未能举行,因此,覃济川准备率领公安部分武装,联合澧县武装,由石子滩假道松滋至湘鄂边。此时,公安县麻豪口的大地主谢博民,侦知覃济川将经澧县去湘鄂边的动向,立即写信给澧县挨户团主任熊伯范,令其将覃济川杀害。
10月11日,覃济川回家,把家里的浮财分给了附近的群众。虽然母亲重病在床,也没在家久停,临行前对妻子说:“外面风声不好,土豪劣绅要把我们斩草除根,今后家里的事就托付给你了。”12日清晨,他即离家奔赴县城。
此时,澧县挨户团主任熊伯范与混入公安县人民自卫团任大队长的蒋海峰在澧县盐井策划反革命阴谋,他们决定趁覃济川等人不备时,在公澧交界的齐家峪动手杀害覃济川。10月22日,覃济川率领公安县武装百余人,来到了公(安)、松(滋)、澧(县)3县交界的小镇石子滩,派人和熊伯范取得联系,这时,熊伯范已到了公安县边境的齐家峪,这里座落着两处阴森的地主庄园,交通闭塞。熊即派人向覃济川谎报澧县反动军队门炳岳师打过来了,要覃济川向齐家峪靠扰,覃济川即率部继续前进,连夜赶到了齐家峪,被熊、蒋安排在一处庄园住宿。公安的武装刚住下,熊、蒋又派人来请覃济川等领导人到另一处庄园研究军事行动,夜半,当熊、蒋等人正装模作样地向覃济川“汇报”工作时,室外突然几声枪响,2名护兵应声倒地,熊伯范指挥的匪徒冲进房里,将覃济川和县委书记胡竹铭、县委委员刘煊同时杀害。覃济川时年27岁。
覃济川虽然牺牲了,但是覃济川为公安人民立下的革命功绩却是不朽的。正是一人倒下去,千万人站起来。